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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阿福的声音突然响起,他冷哼一声道,“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。”
  “你今天就见到了!”
  我难得心情好,同他调侃了一番。
  闹归闹,祠堂还是要进去的,里面有长明灯,或许能驱散一下那些鬼。
  我再次踏入锁村的祠堂,心中百感交集。
  回想起锁村遭遇灾难的那个夜晚,整个村子的大小数百人,唯独我孤身一人留了下来,那份寂寥与无奈,实在令人扼腕叹息。
  血红的太阳这时候又慢慢地从云层里升了起来,驱散了一些黑暗,却也为锁村披上了一层诡异的红纱。
  那浓厚而密集的血色阳光穿过祠堂旁古老的松树树梢,斑驳地涂抹在洁白的砖墙上,透出一种别样的阴森邪性。
  屋脊上,不知何时,歇着一只乌鸦,它那黑黝黝的羽毛,如同深夜的幕布,黑得深邃至极。
  在血红阳光的“亲吻”下,这乌鸦的鸦羽,仿佛成了一滴滴坠入水中的黑色油斑,在红色和黑色之间跳跃流转。
  锁村,一共有五十七户人家,多多少少都有些沾亲带故,杨,刘,王这三种是大姓,而姓陆的比较人丁单薄,好像就只有我和我爸了。
  其中王姓是锁村最为磅礴的一支,锁村村长就姓王。
  王姓后人,瓜瓞连绵,枝叶硕茂,听说已经繁衍到隔壁文村了。
  文村与锁村,两村之间横亘着一条汹涌的河流,波涛翻滚,无法摆渡,只能赶路过去。
  所以两边的人,若真要到对面村子去,得顺着河绕路很远了。
  每逢锁村有要事商议,或是举行祭祖敬天的仪式。
  文村中那些姓王的分支,天不亮就得摇着火把赶往锁村祠堂,晚上再摇着火把回到客栈休息一夜,然后再赶路回文村。
  这样的往来,不仅耗时耗财,族人的意见也不能及时充分表达。
  于是,文村的王姓族人,决定在文村设立分祠。
  此后,文村与锁村之间的往来也日渐稀少了。
  锁村消失后,姥姥也陪我一起去问过文村那边的人,看能否打听一些消息。
  奇怪的是,文村的王姓居民似乎都对我们的话,都持怀疑态度,坚称自己并不记得有个锁村,还有什么总祠堂这些存在,甚至怀疑我和姥姥是个骗子,在撒谎欺骗他们。
  所以,我得趁着这个机会查查清楚,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,究竟是我记忆出了问题,还是他们的记忆错乱了。
  我盯着面前古老的祠堂,想起了那部放在神案上的锁村族谱,打算进去一看究竟。
  当我推开祠堂的大门时,屋里四角墙壁上挂着的长明灯,霎时就亮了。
  屋内的幽幽烛光瞬间亮起,照亮了整个祠堂。
  老祖宗的牌位,依旧静静地摆放在神案中央。
  祠堂内没有祭祀过的痕迹,也没有其他任何怪异之处,一切都和往常一样。
  我走过去,伸手打开了神案左边那尘封已久的抽屉。
  飘忽不定的光线中,一本古老的锁村族谱静静地躺在抽屉里。
  “踏~踏~”
 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在我背后响起。
  我转过头,看向朵朵,疑惑地问:“朵朵,是你吗?你在走动吗?”
  朵朵擦了擦红红的眼,似乎被长明灯的火光刺激得不清,她无辜地摊了摊手,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困惑,“我没动啊,锅锅。怎么了,你听到了什么声音吗?”
  “踏~踏~踏~踏~”
  轻微的脚步声在门槛外响起,渐渐密集,犹如急促的鼓点。
  “嘘……你听,好像有脚步声,而且越来越多了……”
  我拿起族谱,小心翼翼地将其藏在怀中,身形微侧,轻轻地握住了朵朵的小手,眼神飘向了祠堂的门外。
  “真是奇怪了,明明听到许多脚步声,怎么一个人影也没有?难道是那个刘安又回来作祟了?”
  “刘安?他是谁啊,锅锅。”朵朵用她那清澈的眼睛望着我,好奇地问。
  “刘安就是你之前,在村长家门口撞见,那双穿着小白鞋双腿的主人。你还把它抡来抡去来着……”
  “原来是那个喜欢锁大门的怪腿家伙啊,锅锅不要怕,他要再敢来,我把他打骨折。”
  朵朵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愤怒,挥舞着小拳头,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教训刘安一顿了。
  我微笑着摇摇头,右手紧握着一把骨制匕首,左手轻轻地将朵朵护在身后,双眼紧紧地盯着祠堂大门外面。
  不知怎的,自从朵朵变漂亮了以后,我的男子气概也如春草般疯长,增长了不少,时时刻刻有一种想保护她的冲动。
  朵朵甜甜地安慰我,“锅锅,没事的,你别紧张啊。”
  她的话甜丝丝的,一种异样的感觉在我心中悄然蔓延开来。
  我皱了皱眉,轻声说道:“锅锅一点都不紧张……”
  可我总觉得这次的脚步声有些多,有些杂乱,恐怕不是刘安,而是其他的什么人。
  就在这时,祠堂的墙壁上,突然出现了大片密密麻麻、参差不齐的黑色人影。
  这些人影忽高忽低,贴着墙壁,地面蠕动着,仿佛一群饥饿的鬼影正在向我们逼近。
  我的心跳在接触到周围那些飘忽不定的黑色人影时,瞬间飙升,仿佛要从胸腔中挣脱出来。
  这些黑色人影逐渐向着神案聚拢,凑成了一团交错的墨色影子团,仿佛在交头接耳,讨论着抽屉里东西。
  不久后,黑影中一个矮一点的影子突然捶胸,像是在发出愤怒的咆哮。
  它指着神案的抽屉处,像是在不停地在咒骂着什么。
  剩下的影子们则像被惊飞的鸟群,慌不择路地向门外窜去。
  正当我以为这些影子即将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时,其中一个影子路过我们时,突然停下了脚步。
  他挠了挠头,挥手示意,仿佛在叫停那些正疾驰向门外的黑色人影。
  那些已经跑到祠堂门边的影子们,开始缓缓转向我们。
  虽然我看不见它们的眼神,但那股寒意却像冰冷的刀片般直刺我的心灵,令我汗毛直竖。
  这些黑影到底是什么?
  朵朵都有些害怕的长明灯,它们居然都不怕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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