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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天牢。
  齐修言自上次一闹后,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,整日里也不说话,给什么就吃什么,就算是清汤寡水,或者是剩菜剩汤,他也直接吃,一点儿也不浪费。
  狱卒见了,也只是叹息一声。
  “罢了,是个将死之人了,也不容易,就让他好好上路吧。”
  “来,今天给你加点菜。”
  今日是一些剩下的鱼香肉丝和红烧排骨,他都盛给了齐修言。
  按理来说,依着陛下的命令,他们应该对这个落魄太子进行毒打的,可偏偏这个太子整日里一言不发,给什么吃什么,挑不出什么错处,看着也是个可怜人,于是便没有打过。
  左右都是要死的,打不打的实在是没什么区别。
  坐在木板上的齐修言,瞥了一眼那些饭菜,眼睛里没什么情绪。
  “皇后她怎么样了?”
  狱卒露出几分烦躁,“你怎么每日就知道问这一句,罢了,反正你也活不了几天了,告诉你吧。皇后娘娘如今深得圣宠,是全天下都羡慕的女子,她好得很,你就放心吧。”
  齐修言听完这些,嘴角扯起一丝笑。
  她还活着就好。
  活着就好。
  确认了她活着的小心,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。
  仿佛青草滋生,春风沐雨。
  “我什么时候斩首?”齐修言又问了一句,说话的时候,语气都是轻快的。
  “快了吧,左右不过两三日的时间。好了,不跟你说了,我还要忙去呢。”狱卒匆匆就要走,心里纳闷要死了有什么好高兴的。
  “等一下,你过来一下。”
  才刚走了一步,就被齐修言给叫住了。
  “什么事?”他这次显然是不耐烦了。
  齐修言起身,朝着牢房门口的铁栏走去,脚上的脚铐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。
  “这段时间……多谢照顾,不过,我要走了。”
  狱卒听到最后一句,觉得此人简直是疯了,他被关在天牢里,还能去哪不成?“你……”怕是疯了
  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,就被齐修言一记凌厉的目光扫过来。
  猝然,一微小的石子从他指尖弹出,射向狱卒的喉咙。
  狱卒大睁着眼,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。
  他张着嘴,喉咙里发出呜咽声,想要叫人,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  尸体缓缓靠着牢房的铁栏,倒在了地上。
  齐修言伸手,用修长的中指从狱卒身上勾出钥匙。
  要是碰撞时发出细碎的叮叮当当响声。
  他拿着钥匙,在他的脚铐上捣鼓了几下,就解开了脚铐。
  之后又用钥匙打开了牢门,勾下修长的腰身,从狱卒身上拿了一把刀,朝前走去。
  -
  周围依然是绿色的淡光,他走在走廊中间,身材挺拔修长,周身带着几分杀气和果决,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囚犯。
  既然她还活着,他就要去见她最后一面。
  哪怕是去越狱,哪怕他的死期会提前,他也要去再见她一眼。
  否则,他就算是入土了也不能心安。
  当日齐川来的时候他就是这么想的。
  奈何那日他被她砸伤了胳膊,再加上又被狱卒打了一顿,所以新伤旧伤混合在一起,实在是没有力气逃跑。
  好在牢狱中的饭菜虽然难吃,但分量多。
  这几日他好好休养,身上的伤好得很快。
  如今除了左腿有一些瘸之外,其他的伤基本上都好了。
  已经足够他杀到皇宫里去了。
  “什么……”人。
  看守的狱卒连最后一个字都没说出口,就被抹了脖子。
  奇怪的是,今日天牢的守卫好似不是很多,齐修言走了一路,也没碰上几个人。
  等到了门口,齐修言要杀最后一个人时,手底下的动作停了一下。
  他短暂凝视了守卫一会儿,薄唇轻启,“皇后在哪里?此刻。”
  守卫吓得一个劲磕头求饶,“太子殿下,您就饶了我吧,我说,我说了您能不能别杀我。”
  “嗯?”
  齐修言随意应了一声,含糊不清。
  “多谢太子殿下,多谢太子殿下。”守卫一个劲磕头,感动得鼻涕眼泪流了一地,“今日陛下和皇后都去秦山上祈福了,此刻应该已经出发了。”
  “噗呲”
  一刀下去,血溅当场。
  有几滴鲜红的血喷发出来,溅在齐修言脏兮兮的囚服上。
  他目光中略带嫌弃,扫了那鲜血几眼,随后目光又落在刚死的守卫身上。
  “我刚才可没答应你,是你自己以为的。”
  随后,他扒下守卫的衣服,给自己换上,带上头盔,伪装成守卫的模样,朝着青砖小路走去。
  这些人死得一点儿也不冤,至少他们每一个人,都对他落井下石过。
  他齐修言可杀,不可辱。
  侮辱他,总是要付出代价的。
  ——
  齐修言又抢了一匹马,快马加鞭地往秦山的方向走。
  在赶了半个时辰的路后,他总算是到了山脚下,并且看到了在半山腰中的那浩浩荡荡的队伍。
  瞧见那队伍,齐修言松了一口气。
  好在他赶来了,一切都不算太迟。
  他重新深吸一口气,目光坚毅地朝着前方走去。
  再让他看她一眼,就当是对他最后的施舍。
  “轰隆——”
  风驰电掣,巨大的雷声响起,仿佛要震碎大地。
  原本层叠的乌云,忽然间都聚在了一起,天顿时变得更加漆黑。
  像是早上天麻麻亮一般,让人看不清楚东西。
  “陛下……”
  队伍中间那个明黄色的马车内,叶云锦捏住了齐川的手,心慌地厉害。
  “没事,有朕在。”
  齐川感受到了她的害怕,将她往怀里面揽了几分,用宽大的胸膛将她包裹住。
  鼻尖萦绕着一股茉莉花香的味道,很是好闻。
  一垂眼便能看待她长长的犹如蝶翼的眼睫微微闪动。
  今日上山祈福,她打扮得不似往日一般淡雅,而是穿着一身暗红金线绣云纹蜀纱凤袍,头上带着彩绣凤凰钗,外加一对凤凰展翅六面镶玉步摇,虽是浓妆艳抹,可瞧着更是国色天香,端庄神圣。
  齐川看着她这般娇小动人,总是可叹自己不能多活几年,要让他的小云锦孤零零受苦。
  “陛下,今日我总是心慌,也不知是何缘故?”
  “无论是什么事,朕都会为小云锦挡着的,就算是天塌下来,也有朕顶着,不用小云锦操心。”
  齐川没能忍住,在她的唇角啄了一下。
  叶云锦抬眸,便看到齐川唇角染上了些红色的唇脂,便伸手去给他擦。
  “陛下,今日祈福,乃是大事,可不能这样荒唐。”
  “可朕见了小云锦就只想荒唐。”
  “那陛下还是闭上眼睛……”
  话音未落,只听马车外王海焦急的声音响起。
  “陛下,钦天监的人说天象突变,今日怕是有一场大雨迫在眉睫,可眼下又在半山腰,咱们到底是要上还是要下呀?”
  王海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,等着齐川定夺。
  下着大雨,又被卡在了半山腰,这是相当危险的,很有可能遇到山体滑坡。
  可是现在不管是上还是下,那都是有可能山体滑坡的,这可怎么办。
  “大约还有多久到山顶?”齐川tຊ沉闷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。
  “怕是还得两柱香的时间。”
  “下山呢?”
  “得半个时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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