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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舒尔茨向清儿请教中国菜。清儿本不想传授他的——她想亲自给景澜做吃的,从小伺候人惯了,她一刻也闲不住,不然这显得她来这没多大用处。
  但奈何舒尔茨是姑爷,她也就教了。
  舒尔茨在这方面的悟性也很高,不过也多亏于他的积极学习——他很热衷照顾自己的妻子与孩子。
  清儿见此,又对这洋人姑爷有了大大的改观。
  也许小姐当年没选沈公子是对的,沈公子从小养尊处优,在家中什么活都不用他干,想必不会像这位洋人姑爷一样,对小姐这么上心,全天寸步不离的照料。
  这一切或许就是命运早有安排。天注定你要跟谁在一起,怎么也分不开,兜兜转转那条线还会在同一个轨道上。
  清儿昨日教了舒尔茨一手熬汤方法,他今晚就开始下厨。
  在军中他只会做牛肉炖汤,这没什么技巧,食物都倒进去熬一下就成了一锅浓汤了。
  不过中国的汤有些讲究,他在厨房捣鼓了许久,才熬好一锅补汤。去大厅看了下,没有人。再去房间,看到景澜已经抱着孩子微微蜷缩在床上睡着了。
  爱人、孩子,在安然入睡,平凡的幸福,淡淡的温馨。这种感觉太美妙,舒尔茨目光柔和了下来,也不在意自己辛苦煮的汤已经无人品尝了,静悄悄的走过去。
  他把被子轻轻拉过来,盖在母子俩身上。
  景安睡着的时候还在吸吮着手指。舒尔茨把他的小手轻轻地拉开,然后看到他的口水流在床上。
  舒尔茨无奈的笑了笑,他看向景澜,有了景安后,她连睡颜也有种慈爱的感觉,宁静柔和。
  突然多了个父亲的身份,他到现在还是有些不可思议,他最爱的女人给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。
  他没控制住情感,在景澜额头上一点轻吻。
  像童话书里的情节,被王子亲吻,然后沉睡多年的公主就醒了过来。
  "玩偷亲?"景澜睁开了眼,怕吵醒景安,说话声音很低。
  "哼,原来没睡着。"舒尔茨看穿了她。
  "等你呢,做什么那么久。"景澜慢慢的起身,然后抱起孩子,调整了一下睡觉的位置,再把被子盖好。
  "向你那个呆鹅侍女请教了下,给你们熬了汤。"
  "这么辛苦,我倒要好好尝尝。"
  舒尔茨去给景澜盛了一碗。
  尝了味道,景澜对舒尔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毫不吝啬的夸赞,使得他又是一番洋洋得意。
  眼见外边皓月当空,两人走出去阳台,在木秋千上坐下,舒尔茨自觉的把肩膀奉上,景澜自然而然的倚靠在上边。
  他们谁也没说话,静静的感受时光在六月的晚风中流淌。
  月亮只露出半个头,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,景澜不由得想到家乡这句诗词。
  她和舒尔茨十指相扣:"九月的时候你忙吗?"
  "怎么了?"目前他还未收到有关空军进一步动作的消息,但估计也快了。他知道上层正在秘密部署着下一步扩张版图的计划。
  "我的国家有个节日,名为中秋节,那个时候,你若不忙的话,陪我和孩子一起过吧。"景澜微笑着,"这个节日也有团圆之意。"
  "好。"他没有犹豫的答应了,手掌握她的手紧了些,"九月的时候陪你们母子一起过。"
  那会有任务的话,大不了申请假期。他是如此想着。
  月光温柔倾洒,洒在他们互相依偎的影子上,同时也洒在他们预想美好的未来上。
  景澜微微仰头,看着舒尔茨的脸。
  还有着少年时期的意气风发,不过,可能经过一场战争,又有着符合他即将步入属于一个男人三十岁的成熟、坚毅。
  察觉到她在看自己,舒尔茨低下眼眸,"看着迷了?"
  景澜抬手,在他脸上就是一掌,"自恋鬼。"
  舒尔茨抓住她的手腕,"打我脸可是要还的。"
  景澜才不怕他:"哦?是吗?那敢问尊敬的上尉先生,怎么还?"
  "当然是……"蓝眼澄净如往昔,总是那么真诚的直视她。
  景澜太知道他的习性了,没等他掌握主动权,抢先一步贴在他唇上。
  舒尔茨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诡计被她一眼看穿。
  这若是放在战场上,他的空战计划被敌方一眼看破他肯定会恼怒。
  可是现在不是战场,面前的是他的澜澜,是与他相伴一生的妻子。他又怎么会恼怒呢?他应该为她了解自己而感到高兴。
  所以他要做的,当然是回应她的吻。
  舒尔茨搂住景澜的腰。他们在月光下拥吻,温柔绵长,浪漫缱绻。
  也许,我们一直会拥抱平凡的幸福,感受生活的点点滴滴,用以描绘我和你的余生。
  那将会一定是一幅绝美的人生画卷,我的舒尔茨。
  景安的头发长出来了许多,随了景澜,黑中带棕。不过眼睛随了舒尔茨,也是一双剔透的蓝眼睛,或许是混血的原因,颜色比他爹浅了一些。
  得知舒尔茨喜得一子,他的好友们抽出空来一同庆祝。
  这是舒尔茨对外大肆告知。在孩子出世没多久,他在联队的时候,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,逢人就说,我有个孩子了。
  好友们见此,不祝贺一下说不过去,便齐齐登门拜访。
  克林曼给景澜的孩子买了许多小玩意过来,逗孩子开心。
  几个大男人围着一tຊ个婴儿左看看右看看。小东西被一群怪叔叔围着看也不怯场,在克林曼怀里手舞足蹈的,咯咯笑着。
  丹尼也被景安可爱的模样所俘获,说:"小宝宝长得很像长官。"
  卡夫像看弱智的眼神看他,"你傻啊,你长官的孩子,不像他像谁?难道像你?"
  丹尼哦了一声,"也是哦。"
  卡夫头顶一片乌鸦经过。
  克林曼轻轻摇着景安,小婴儿让她母爱泛滥,她跟莱斯说:"这小东西可爱的紧。"提到孩子,她语气变得感慨,"林斯小时候也这般可爱,转眼间他已经长那么大了。"
  莱斯说再跟她生一个还来得及。
  克林曼羞得踹了他一脚。
  雷夫刚从别的驻地调过来,他和舒尔茨和洛德是校友,听说不久后会去到舒尔茨的联队,担任他的机械师。为此,舒尔茨特地开了瓶从法国来的昂贵的香槟,与之共饮。
  安德烈有事要忙,他们都说这维也纳风流贵公子来到莱茵兰后,势必把这儿的少女皆揽入麾下。
  景澜从房间出来,伏在舒尔茨耳边说了几句,舒尔茨就停了酒,去到那男人堆里,从克林曼怀里抱走景安。
  丹尼说:"长官,我还想摸摸他的脸呢。"
  "摸什么摸,你洗手没有?我儿子爱干净得很。"舒尔茨把孩子交给景澜,对丹尼故作嫌弃的说,"你那手,擦完屁股都不知有没有洗。"
  景澜带孩子回了房间。
  丹尼为自己辩解:"长官,我每次上完厕所都洗手的,我也爱干净。"
  其他人大笑。
  莱斯揉了揉丹尼的脑袋:"哎哟,傻小子。"
  舒尔茨回到原位继续和雷夫、洛德他们饮酒,其他几人闻着酒味也来了,不久就开始举杯高谈阔论。
  从国家大事和武器,到什么型号的步枪、新型坦克以及德国正在进一步优化轰炸机、战斗机的有关战争的话题,一个不落。
  清儿给他们做饭,收拾碗筷的时候跑来找景澜哭诉,她二十多年来从未被其他男人摸过的手,被一个洋鬼子摸了,说景澜一定要为自己讨回公道。
  景澜只好问她是谁摸的。
  清儿指了指不远处一张俊俏的面孔。
  景澜看过去,她指的是小丹尼。
  她笑的有些无奈:"丹尼公认的单纯傻气,他怎么会轻薄你?"
  清儿委屈:"小姐,你居然不相信我。"然后哭唧唧的跑了。
  事实上,喝了点小酒,对此事毫无察觉的丹尼很无辜,他不过是转身拿酒杯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。
  清儿继续收拾餐桌的残羹剩饭,只是眼神一直看着小丹尼,恨不得就地掩埋他。
  丹尼也注意到了长官家的这个保姆对自己的眼神不善。他看着清儿,指了指自己。
  哪知清儿大大的给了他一声冷哼,拿着碗筷转身就走。
  他为此感到不解,跑去问景澜缘由。
  景澜跟他解释。
  小丹尼这才恍然,跑去跟清儿表示歉意。清儿听不懂他的德语,又找上了景澜,让她替自己翻译丹尼的话。
  景澜夹在他们两个人的中间,给他俩做翻译。
  一场小误会很快就解除。
  像孩子玩闹似的,晚上宾客散去,把景安哄入睡后景澜跟舒尔茨说了这件好笑的事。
  "清儿虽二十有多,但还是小孩儿心性。"景澜说着,给脸上涂了一层润肤霜。
  舒尔茨在摇篮边,看着熟睡的儿子,又忍不住戳戳他的脸,"丹尼不也小孩儿心性,呆呆傻傻的,按你方才说的事,他俩看着绝配。"
  景澜看到了,赶紧过去拍他的手,低声斥责,"我好不容易把儿子哄睡着了,你别把他弄醒了。"
  "弄醒了又如何?"舒尔茨反手抱住景澜,头靠在她肩上。
  景澜推了推他,推不动,也就算了。
  "弄醒了换你来哄,让你知道哄孩子睡觉的困难不亚于你驾驶飞机。"
  "又不是没哄过,你要知道我的乖儿子一听到他爹的琴声,立马乖乖的睡着。"
  他还没洗漱,打了个酒嗝,"就是今晚喝的有点多,没力气发挥,只好辛苦你了。"
  景澜差点没被他的酒气熏死:"你给我洗澡去,难闻死了。"
  舒尔茨不愿意的哼唧了声,就这么粘着她。
  "又要回去了?"景澜平缓了语气。方才她也听到了一点他们谈论的东西。
  舒尔茨微不可闻的应了声。
  "最近有个新型的轰炸机需要训练,估计很久不会回来。"
  "嗯,我和安安在家里等你。不过你要记得……"
  "九月的时候陪你过中秋。"他是如此明白,因为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刻在心上。
  景澜微微叹息,似无奈,又似不舍,"记得就好。"
  回去联队前,一家三口去到照相馆拍了全家福。
  舒尔茨挑了张景澜母子俩的相片放在他的座机的油量表旁,这个位置摆的是之前他和景澜多瑙河畔的合影,现在是她和孩子的合影。
  孩子被景澜托在手臂,她穿着素雅的旗袍,头发用簪子半挽,含蓄婉约。她的笑容媲美温柔的春风,深深印在他心。
  不知不觉,她和他从相知到相爱已过了九年。
  在他们之间,剩下的,唯有相守。
  景澜收到远在波兰的奎琳的来信,她说即将与维克多结婚,婚礼定在了九月。
  离中秋还有好一阵子,景澜寻思着舒尔茨暂时不会回家,就带着清儿和孩子,于九月开始的前三天,登上了去往波兰的火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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